日安。
頭像:沉月之鑰,官圖。
雜食人士。

【酒茨酒】咒.縛

【酒茨酒】咒.縛

 

避雷指引:

雖然我是帶著酒茨的心寫的,但總覺得酒吞被我寫弱了QQ不能接受無差的大大還是避個雷吧><

神級OOC注意。

 

設定之下:

所有簽訂契約的式神因為契約關係,對於自身的故事都是沒有感情的記憶,一般的式神可以將這些經歷當作是別人的故事。另外,二星的式神尚沒有記憶(因為是小孩子)

 

p.s.微博有簡體版。

 

00.

 

  「哦哦哦哦哦哦茨球!!!」晴明興奮地從召喚的房間衝出來,完全不顧自己失態的樣子跟平時那個高端貴氣(?)的模樣判若兩人。

  神樂跟在後頭走出來,面上掛著淡笑,還在想著晴明可真是高興呢,就目睹了他與自家兄長相撞的一幕。

  碰的一聲,源博雅還在唉叫著晴明你這是吃藥了沒啊,同樣眼冒金星的晴明根本無力回應他,而悲劇下的產物——剛剛召喚出來的茨球就這樣咻地……

  ……落入聞訊而來的酒吞童子手中。

  好險不是掉在地上,不然這不是虐童事件了嗎?神樂想。

  啊、啊啊,我才摸了幾會的茨球啊……晴明想。很顯然他覺得只要茨木童子的眼中出現酒吞童子,就再也容不下其他身影了。

  然而他忘記自己召喚出來的小茨球不過是個二星的孩子,雖然會對著酒吞童子傻傻笑著,然而並沒有那些屬於大江山裡的酒吞童子與茨木童子的記憶。

  酒吞一臉微妙地將懷中小小隻的茨木拎起,與之對視。清澈的金眸,純真地無一絲雜質,豪不畏懼地直視眼前那冷冽的眼神。

  酒吞預感眼前縮水卻仍是熟悉的昔日手下會用興奮地喊他『摯友』,就如同他所繼承的那些記憶一般,然而量酒吞等待許久,卻只得來一聲奶聲奶氣的問句。

  「你是誰吶~」

  還是個孩子的茨木童子伸出雙手,興奮地要向眼前的人討抱抱。

  剛召喚出來的式神,除了N級別的那種以外,基本上都會有這樣的孩提時代,不過眼下這隻茨球似乎特別地天真無邪。然而理應負起責任的召喚者晴明還沉浸在終於有了茨木童子的喜悅中,根本沒察覺眼前微妙的氣氛。

  猶豫一會,酒吞隨手將手中的茨球塞還給坐在地上的源博雅便轉身走人,無視於後頭終於回神的晴明「等等酒吞你不親手把你家茨木帶大嗎???」的叫喚。

  晴明的心是茫的。他就不懂了,他家酒吞長大成人(升上三星)之後不知道是審美觀變了還怎的,對於寮裡元老級別的鬼女紅葉的魅力絲毫無動於衷,而且寮裡這個紅葉比起晴明這樣的帥哥(自稱)更愛和女孩子打交道,所以兩人可說是相安無事毫無火花,不過現在這種狀況究竟是?難道他家酒吞連昔日忠心耿耿的部下都沒有半點興趣嗎?!

  莫非這葫蘆裡裝的是假酒!

  可惜還沒等晴明理出一個頭緒,遲來的八百比丘尼看著地上的幾人就咯咯的笑了起來。

  「哎呀,這個事態發展可真是有趣呢。」

  「你這……」源博雅想說卻不敢說出口,只好轉了個話題,「所以現在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啊?」

  謝謝你問出了我也想問的問題,但是我不知道答案。晴明在心底默默地想,但他終於記起自己要保持那個高端貴氣的陰陽師形象,於是假意咳幾聲,晴明故作高深莫測的說:「沒事,就先讓姑姑帶茨木升個星吧。」

  然後他就離開了,無視現場兩位女性似乎懂了什麼的低喃,獨留源博雅雲裡霧中。

 

 

01.

 

  酒吞童子躲回了結界。

  近日的他一直是睡在這的,因為姑獲鳥五星滿等實在太久,晴明迫不得已把剛升五星的酒吞童子請去觀戰席,然能看不能打太讓人難挨,於是他便決定來這結界睡覺,美的其名是將位子讓給其他狗糧。

  結界裡其餘幾個只會搖搖晃晃的白達摩,酒吞童子一般是直接無視的,只是今日發生不少事情,讓他心生煩悶,越看越覺得那些傢伙不順眼,原想直接把他們打包往外扔,但晴明大概會崩潰吧。酒吞想了想,還是自己動身跑去隔壁寮的結界過一夜好了。

  隔壁寮的結界裡不知道為什麼空空蕩蕩的,不過酒吞覺得剛好,很適合一個人想事情。

 

  他想起那個冬日。

  剛被召喚出來的時候,晴明一口氣塞給了他不少紅蛋,加上幾天睡在結界,很快地,酒吞童子就升上三星解鎖了那些記憶。

  姑且不提當初他以為自己來到了個土壕寮一出手都是如此闊氣,後來才知道是那時的晴明沒有幾個像樣的狗糧大隊長,唯一的紅葉又不想帶他長大才會有這等誤會。

  那些記憶對式神們是沒有影響的,別說他是SSR級別的妖怪,就是那個統領大江山的鬼族頭目,酒吞童子也不會容許自己被曾經的經歷所迷惑。

  然而當時,他憶起了大天狗與荒川之主等他寮裡沒有的昔日友人,也記起原來自己有過這般迷戀現在那個整日跳舞,和櫻花妖桃花妖搞的整個庭院滿是紅花與楓葉的女鬼,卻獨獨想不起一個似乎總是跟前跟後,還會熱情呼喊他吾友的人叫什麼名字。

  那時是有點慌的。說來可笑,但對於一個剛簽訂了契約成為式神的昔日鬼王而言,實力受限於星等,略有交情的朋友不處於同個寮中,部下自然也是沒有的,那麼,他還剩什麼呢……然而轉念一想,他堂堂酒吞童子的大江山也是自己打下來的,獨身一人奮鬥又有何畏懼?

  本大爺能成為使百鬼服膺的王者一次,自然也能成就第二次。

  當然也就姑且無視晴明知道這想法時,默默地說了句不用啊我們只要能打副本就好了……。

  然後,也順道無視說服自己千百遍,卻還是抹不掉的,那一點點寂寞吧。

 

  思緒斷在這裡,是因為有不速之客前來叨擾他的安寧。

  其實並無睡意的酒吞原先是有些不滿的,但見到來者是結界主人——隔壁寮的源博雅,他也就歛下了脾氣。倒不是因為客氣什麼的,只是他突然覺得對個人類發火,沒什麼意思。

  「欸,你果然睡在這。」源博雅邊說,就直接席地坐下,「八百比丘尼說你在這兒,我還覺得奇怪呢,不過她就是不說你怎麼跑來這的,兄弟,你要不給我說說?」

  他的語氣甚是熟稔,酒吞童子也不見怪,這傢伙似乎就是這種個性,而嗜酒如命的酒吞童子有時心情好,也會覺得源博雅是個不錯的酒友。

  至少比想保持高端貴氣怕酒醉丟人於是不敢放開喝的晴明有意思的多。

  「沒什麼吧,本大爺想睡哪就睡哪。」即使如此,酒吞童子也不認為自己有解釋的必要。

  不過源博雅也不是太糾結這個問題,他很快便轉了話題,「你真的不去帶帶茨木那孩子嗎?雖然姑姑刷起來真心快,但最近又是肝六星狗糧又是帶孩子的,可把她累慘了哦。」

  瞥了一眼說話人,酒吞童子嘴角揚起了略帶嘲諷的笑。「怎麼,怕姑獲鳥罷工?那是她的六星,用的著怕嗎。」

  「不、咳,」源博雅實在不好說出晴明還真的就是怕這事,只得換個角度勸服看看眼前這莫名固執的傢伙。

  「你想想,你剛升五星需要經驗,茨木童子長大也需要經驗,你們攜手去刷個困難,不是比姑姑帶孩子加狗糧更有賺嘛!」

  酒吞童子依舊是那副不想理人的模樣,他原想反駁對方就是想拖他出去的意見,但話到了嘴邊,卻不知怎麼的變成了「要不我來帶狗糧,姑獲鳥帶茨木升級去。」

  很顯然這話完全出乎源博雅的意料之外,無視於說完話自己同樣愣住的酒吞童子,源博雅都想直接衝去晴明面前問問這次該怎麼回答了。

  酒吞童子突然不是不打架就是好心要幫別人練狗糧,這畫風轉變的,他招架不住啊!

  總不會是鬼王大人自知不是帶狗糧的好隊長,故意讓他們為難的吧!也太心機了!

  於是此次談話就在源博雅最後草草告辭中作結,結界又重歸安寧,正如獨自佇足於此處的人所期望。

  然而心情仍是無法平復。

  酒吞覺得自己變奇怪了,箇中原因……果然還是他那個昔日的副將,茨木童子。

 

  早上的相遇,其實不是酒吞童子在成為式神之後,第一次見到茨木童子。

  鬥技是個非常有趣的場合,只是他所簽訂契約的這個陰陽師,似乎對於打架特別地沒興趣,每周都是草草地打上兩三段就休息了。

  酒吞童子始終覺得很是可惜,雖然他最熱衷的還是一個人浴血奮戰地和別人大打出手的感覺,但偶爾嘗試一些套路也不錯,總會讓他想起曾經幾千萬妖怪由他領頭的熱血賁張……還有另外一點,每天刷副本打那些小怪還真是看得挺膩的。

  而他第一次看見那殘缺的犄角,也是在這個場合。

 

 

02.

 

  「今天的運勢又是末吉啊,唉,原本不想打鬥技的,但已經拖到週日了不打不行啊……」

  晴明搖著扇子唉聲嘆氣,毫無鬥志的話語若是被源博雅聽到大概會被嫌棄一番,不過那人一早就帶著他的式神們去打八歧大蛇了,於是只剩下自家幾位準備出征鬥技場的式神有幸聽見這番話。

  酒吞童子冷哼一聲,他始終覺得晴明這人太過溫文儒雅,就連喝酒,也是小酌一杯淺嚐即止,一點也不大氣。

  座敷童子和姑獲鳥倒是沒說什麼,兩個都不是從打架中追求刺激感的類型,一旁的山兔倒是挺興奮地跟晴明說著「到時候跳跳舞,鳥姐姐再颯颯颯很快就結束啦!」的話,雖然晴明似乎沒怎麼被鼓舞到。

  舉著大大的蒲公英,螢草默默地跟著隊伍沒有說話,誰也不知道她心裡想著什麼。

  今天的目標依然是保護好大家的血量!然後打敗對手!螢草在心中熱血地喊道。

  不過她高昂的戰意並沒有表露出來,就連理應對這些較為敏感的酒吞童子也沒發現他前面這個嬌小的女孩子有著跟他不相上下的興致。是的,雖然酒吞童子對於自家陰陽師的態度甚是不屑,但只要是去打鬥技,他其實都挺熱血沸騰的。

 

  一直走在最後一排的紅髮鬼王,在陰陽師選定對手之後倒是第一個進入了鬥技場。

  然後他就看見一隻散發著不祥瘴氣的紫黑色鬼手,血紅色斷裂的犄角,貝絲絲陰氣吹拂著、散亂白色長髮,與那雙黑底金眸的、鬼瞳。

  ……茨木童子。

 

  『我相信酒吞童子是最強大的存在!吾友,和我打一架吧!』

  『吾友,你要振作啊!怎能被女人所迷惑呢!』

  『……吾友,難道我就無法再看見過去那個強大的你了嗎?』

  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曾經心中缺了一塊的拼圖似乎找了回來,是茨木童子,那個他想不起來的人,那個即使他失意於女人,沉醉於酒鄉,也仍然不放棄地想要讓自己回歸往日光榮的……昔日夥伴。

  酒吞童子還記得以前的那傢伙,看向他的眼神總是崇拜與佩服,是真誠地承認他的強大,那閃亮的金色眼褚,十分純粹,像是把自己當作全世界一般……而不是眼前這樣,夾雜了濃烈悲傷到乾枯,於是死氣陰沉的晦暗。

  他面前的這個茨木童子,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模樣。

  即使他終於憶起了他,卻無法在對方身上找到一絲的熟悉感。

  不,不該是這樣的——

 

  酒吞童子亂套了。

  心緒混亂,狂氣一層也疊不起來,他甚至無法順利控制鬼葫蘆攻擊對手,尤其是對面的茨木童子,他怎麼能打他。

  然而敵方的茨木童子可沒管葫蘆有沒有噴火到自己身上,輪到自己的回合,地獄之手就直接抓了過去。

  轟地一聲,平常都能堅持住的酒吞童子這次沒狂氣能補血,本就不滿的血量被溢出的傷害直接弄得歸零。而在迎接黑暗前的最後一秒,他瞥見的,還是那彷彿世上在無值得眷戀的事物一般的黯淡眼神……

  那不是他記憶中的茨木童子。

 

  自家的式神不照正常套路發揮這種事,晴明悲哀地早已習慣了,但是他家的酒吞童子一上場就被請下場的狀況如今可是很少見的。要知道這位鬼王身上裝的四號位還是因為始終打不到攻擊加成於是用+15生命加成的地藏先湊合的御魂啊!那生命量應該是妥妥地能給他撐到暖機完畢,欸怎麼這就掰了呢!

  晴明一個驚慌失措,不僅沒提醒山兔要跳個舞別繼續套環,自己還忘記放罩子,結果失去一位強力輸出又沒好好防守的狀況,別說螢草還記得補,就算是惠比壽來放棋子大概都救不回來了吧,三兩下也就只剩他一個人留在場上了。

  嘆了口氣,晴明伸手點擊退出,默認投降。他想這周的鬥技就算了,還是趕緊帶那個還在恍神的酒吞童子回家給隔壁寮的花鳥卷診斷診斷。

  可是等源博雅帶著花鳥卷匆匆趕過來,卻直接被煩躁的鬼王大人直接給揮手退去,然後一頭紅髮的大妖怪就直接走進了房間,獨留張著血盆大口的鬼葫蘆阻止眾人靠近房門。

  應該是心病。花鳥卷道。沒有詛咒或是外力傷害的痕跡,大概也就剩下心理因素能讓昔日鬼王如此失常。

  他剛剛有遇到什麼嗎?源博雅如此問道,然而晴明等人面面相覷,他們走在後頭進的鬥技場,緊接著開打的時候酒吞童子就表現失常,根本措手不及。

  螢草抱著她的蒲公英思考良久,突然啊的一聲跳起來喊說,會不會是因為對面的人偷偷放了混亂?

  沒可能。姑獲鳥馬上反駁,對手都不是會放混亂的式神,沒道理酒吞童子有辦法中招。

  一群妖怪繼續抱頭苦思,此時鬼女紅葉剛好經過,她原先是想來找螢草的,但卻瞥見了一群人身上相似的灼傷痕跡。她皺起眉問道,你們剛剛遇上了茨木童子?

  茨木童子?今天確實與某家的茨木童子對上了。晴明點點頭,但他靈光一閃,敲了下扇子。他家的酒吞童子似乎是第一次見到茨木啊!

  有可能了。源博雅附和,畢竟他倆過去挺有關係的。

  終於思考出可能原因,晴明原本想請紅葉或是寮裡和酒吞童子較相熟的妖怪幫忙探查下,無奈紅葉果斷地拒絕,而左思右想,他才突然發現其實酒吞童子在這寮裡似乎沒有稱上熟稔的友人。

  啊,好絕望。

  ……晴明當然是不可能就這樣放著重要的式神窩在房間搞自閉,但他也確實無計可施,思考良久,晴明決定死馬當活馬醫,要不先去探查看看今天對上的那陰陽師家的茨木童子是不是有什麼特別之處好了。

 

  酒吞童子一待就是三天未出房門。

  赤紅的長髮披散在地上,曾經站在妖族巔峰的男人此刻慵懶卻又頹廢地仰躺在冰涼的榻榻米上頭,這三日間,他不是若有所思地盯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就是閉上眼,試圖在夢境當中找尋答案。

  封閉的室內連月光也不得其門而入,外頭的喧囂傳不進寂靜的室內,酒吞童子看著那封昨日不知道是誰冒著被鬼葫蘆咬一口的風險,從門縫中投入的信紙,又陷入了沉思。

  那日遇見的茨木童子,外表熟悉,眼神卻陌生。

  酒吞童子深知不是自己造成的,但也脫不了干係。

  畢竟,現世裡成為式神的數千個『酒吞童子』,都帶有昔日妖族頭領的記憶啊。

  「被記憶所迷惑,是多麼可笑。」他低喃,嘴角是嘲諷的笑意,卻未意識到自己也身陷魔障之中。

  即使開頭不同,他卻無法停止設想。

  如果茨木童子比他先來到這個陰陽師的家中,和晴明一起經歷從結識犬神到打敗黑晴明,那麼他勢必也會……遇上那個在楓林中舞姿動人的鬼女紅葉,以及那個沉迷於女人與酒,拒絕被任何人靠近的『酒吞童子』。

  如果在他取回記憶的當下,面前有一個不再只凝視著晴明的紅葉,或許,他所擁有的愛戀會得到曾經滿心冀望卻求而不得的結果。

  如果從妖族巔峰墜落的男人終究被女人所欺騙,體會到了現世無情,於是不再相信任何真心,斷絕過往聯繫,封閉自己,最後墜入魔道……

  ——就會造就出一個眼神不再有光彩的茨木童子呢?

 

  事實上,酒吞童子一直都知道自己對茨木童子的影響力很大。

  然而直到他察覺,湧上心頭的情緒,是難受、心疼、悲傷,與遺憾,以及不願意承認,卻真實存在的……害怕,他才豁然發現,原來僅僅一個不如記憶中的茨木童子,就可以對他影響至深。

  或許是孤獨太久,或許是被遺忘的身影是那樣的特別,才會一旦可能有一點不相似,填不上記憶拼圖的缺口,就讓他是如此地,恐懼。

  倘若說來到這個寮之後的日子,在憶起被自己所遺忘的人之前只是些許寂寞,在終於想起來的此時此刻,酒吞童子卻發現,或許那人的生命中,沒有他才是更好的——於是他突然,宛若被孤寂所淹沒,身軀沉浸於深潭,漂泊在其中漫無目的,失去方向,沒有著力點,連最後一絲光明也隱沒於水面之下。

  世界就此沉寂。

 

 

03.

 

  「葫蘆——!」

  奶聲奶氣的語調驚醒了陷入夢境中的鬼王大人,酒吞童子倏地睜開眼,然後就被眼前的狀況驚得懷疑自己其實還沒清醒。

  自家那個總是想要保持高端貴氣覺得這樣才能召喚到SSR的陰陽師,此時此刻正不顧形象的蹲在地上,抓著那隻還是幼童模樣的茨木童子,不讓過動的小孩因為看到鬼葫蘆,興奮地差點撲進那血盆大口中。

  酒吞童子連忙把自己的鬼葫蘆抓來扛到背上,無視於那孩子委屈地似乎身後有條尾巴垂下來的模樣。天知道這小鬼怎麼會對想吃了他的尖牙齒那麼感興趣,真是莫名到讓他完全摸不著頭緒。

  晴明摸了摸茨木童子與身型一起縮小的小小鬼角,安撫道:「茨球乖,別靠近那葫蘆,很危險的。」

  無奈這孩子不大領情,還是皺著包子臉,像個要不到糖的小孩一樣倔著。

  其實一點也不擅長照顧小孩的晴明迫於情勢,將無助的眼神投向站在旁邊還在釐清狀況的酒吞童子身上,然而紅髮大妖毫無接手打算。開什麼玩笑,他一向只會嚇哭小孩,可不會任何一招把小鬼頭哄開心的把戲。

  ……總不能真遂了他的意,給他玩葫蘆吧?萬一鬼葫蘆張口吞了他,本大爺拿什麼賠給這個形象盡失的陰陽師啊?

  兩個大人陷入苦惱,小小隻的茨木童子感覺自己沒有被理會,倒是很快地收整情緒,開始想把剛剛發現的玩伴給揪出來。

  「葫蘆、葫蘆——!」

  「欸,別碰啊!」酒吞童子煩躁地吼了一聲,結果就見小孩子一臉嚇著的表情。

  完蛋了,隨便說說還真的要把人嚇哭嗎他。

  從苦惱變成驚慌失措,酒吞童子連忙把茨球抱起來,輕輕拍打著他的背當做安慰。

  一旁的晴明看見這場景,倒是微微地笑了起來,只是他沒能笑多久就因為酒吞童子丟來一記凶狠的眼神給逼得停下了。

  輕咳一聲,雖然不大忍心打破此刻的寧靜,晴明還是選擇把來到此處的正事先處裡好。

  「酒吞童子……」試探。

  「嗯?」語尾上揚,但似乎沒有排斥,還能對話下去。

  輕吐口氣,晴明說:「茨木童子離育成只差一些,你要不要陪他睡幾天我們家的結界呢?」

  「……他不是給姑獲鳥帶得挺好的嗎。」

  「我昨晚作夢,夢見大蛇吐了好幾個六星針女爆擊,為了寮裡大家的御魂著想,所以決定這幾天都要先去跟大蛇打交道了。」

  「……」

  晴明笑瞇瞇地說道,即使理由似乎有點道理又有些不對勁,但酒吞童子最後還是放棄了反駁。

  反正無論他拿什麼理由拒絕,自家的陰陽師大概都還能再找別的理由就為了把茨木童子丟給他的這個目的吧。

  酒吞童子最終還是無奈地接受任務,雖然他始終有把茨木童子帶到結界外面的衝動。

  多希望這個傢伙能一輩子不要長大吶。

 

  「——酒吞、酒吞!」

  突如其來的叫喚讓酒吞童子回過神來,「你怎麼還沒滾?」

  「……」

  晴明深吸了一口氣才把差點破壞他形象的粗口收回來,輕輕用扇子敲了下自家式神的肩膀,他語氣很輕地說:「我只是希望你能記得……」

  語畢,白髮的陰陽師瀟灑地轉身離去。

  獨留紅髮大妖愣在原地,久久未回神。

 

 

04.

 

  鬼王大人陪睡……更正,和昔日手下一起睡結界的日子就這樣展開了。

  不知道是晴明有意為之,還是結界的經驗真的不多,原先以為只需要一兩日,卻是默默地來到了第五天。

  「酒、酒春童子!」

  枕在酒吞童子沒被盔甲覆蓋的胸膛上睡覺的茨木童子醒來,伸出小手戳了戳身下人的肌肉,一邊叫喚。

  「嗯?」被呼喚的大妖怪似乎還沉浸在夢境當中,過會才反應過來這發音不標準的名詞是自己的名字。

  嘆口氣,不想跟小孩子計較的酒吞童子輕輕拍了拍懷中小孩的頭,還順手摸幾下還未長大也沒有斷裂痕跡的小小犄角。

  然而像是感覺到什麼,茨木童子突然坐起身,還沒什麼氣力的手就這樣拍上酒吞童子的雙頰。

  ——要是回復記憶的茨木童子知道自己做出這麼失禮的行為,絕對會懊惱到不行吧?

  腦海中先是閃過這麼一個念頭,酒吞童子才將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小孩子身上。

  「怎麼了?」

  「名字……好難唸……!」

  沒想到會收到這種回復的鬼王大人再一次地愣住了,良久,才突然笑了出來。

  完全不知道眼前人為何而笑的茨木童子呆呆地看著酒吞童子,直到對方將他擁入懷中,而那個他一開始就倍感親切,也在近日熟悉起來的聲音在他頭頂上方響起:「因為你以前,都是叫我摯友的啊。」

  「摯友?」

  「是啊。」酒吞回想記憶中那個一頭白色蓬鬆長髮的大妖怪,總是三句話不離摯友,以前偶爾還覺得挺煩的,現在倒是有點懷念起來。

  嘴角勾起一個溫柔的弧度,酒吞童子此時的表情,從前他最得力的副將茨木童子沒見過,傾心至極的紅葉也未看過,卻在這幾天毫不保留地展現給了這個沒有過往記憶的茨木童子。

  小小的茨木童子很喜歡眼前這個大妖的笑容,他開心地喊著對方:「摯友!」

  嗯?酒吞童子看著呼喊他的小傢伙。

  「摯友!」

  啊啊。酒吞童子忍不住拍了拍小傢伙的頭。

  「摯友!」

  「想幹嘛呢……」

  正當酒吞在思考他懷中的茨球到底想做什麼時,一道女聲卻在此時不合時宜地出現。

  「啊啦啊啦,打擾到你們還真是不好意思呢。」

  八百比丘尼用完全聽不出歉意的語氣說道,同時無視了酒吞童子不善的目光,她伸手往後面一撈,就掏出一個招福達摩出來。

  「升三星的材料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只要讓茨木童子吃掉這個達摩就行,當然,也可以再多睡幾天結界啦?」

  酒吞聞言,心情有些複雜。他既不捨得茨木取回記憶,卻又覺得總會有這一天,而自己終究是得面對的。

  如此一再逃避可真是有失本大爺的顏面啊。酒吞心一橫,伸手將達摩拿過來便直接塞給了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的茨木。

  茨木抱著比他還大的達摩,一臉不知所措地望著酒吞,片刻,眼角甚至泛起了淚光。

  「嗚……」

  聽見抽泣聲的酒吞童子比他還不知所措,反而是一旁的八百比丘尼似乎領會到什麼,揚起玩味的笑。

  「看來有人以為自己要被拋棄了呢~不好好安慰下他嗎?」

  「……本大爺自有辦法,倒是你,沒事可以滾了吧。」

  逐客令一出,八百比丘尼挺識趣地離開,把結界重新留給那一大一小的妖怪,還有被他倆從頭無視到尾的奉為達摩們。

 

 

  酒吞童子一開始就明瞭,像這樣能毫無負擔地生活的日子並不會長久。

  所以當初見面時,意識到『這傢伙很快就會長大』的他,立刻拒絕擔任助長此結果的幫手。

  ……雖然後來想想還蠻幼稚的啦。

  然而經過這幾天,不知道自家陰陽師意做補償或是單純無心之舉,在結界裡整日與那個沒有記憶的茨木童子相處,他卻漸漸開始想念起那個擁有共同記憶的昔日副將。

  即使取回傳記記憶的式神並不會對記憶的內容產生感情,但正如他逐漸會懷念過往,對方也一樣看重回憶的可能性是能被期待的吧。

  或許那個在某些地方意外脆弱的傢伙真的會因為過往而傷神,可是此刻可是有他陪在身邊的!他有把握,因為現在的自己需要的可不是一個使人為此麻痺於酒精的女人,而是能牽動他千萬情緒的那個傢伙啊。

  就算他依舊會害怕那人會成為一個不如他記憶中的模樣,又或者不再認同他這個已非統領大江山的妖族首領,但……不經歷過怎麼會知道結果如何呢?身為寮里數一數二的戰鬥力,他覺得自己的魅力值應該還是水準之上的。

  幸好一切還不算太晚——

  他還有足夠的時間,這次,一定會好好珍惜對方。

 

 

  房間內的施咒聲停止,片刻,紙門突然被大力地拉開,煙霧瀰漫而出,遮蔽了其中的身影。

  酒吞童子看向門口,他幾乎一眼就辨認出來,那對專屬於羅生門之鬼的、不對稱的紅色犄角。

  「茨……」

  「哦哦哦哦摯友——!!!」

  不顧自己成人一般的身軀撲上去就算不會壓扁鬼王大人,紙門也絕對無法倖免於難,茨木童子看到自己熟悉的對象就非常開心地撲了過去。

  恍惚之間,白髮陰陽師說過的話又一次地浮現。

 

  『我只是希望你能記得,唯一能束縛你的,只有那個會呼喊你名字,而你會給予回應的對象而已。』

 

  啊啊,這次他真的是心甘情願了。

  「歡迎回來,我的副將。」

 

END.

 

【插曲】鬼王大人的辦法

  獨自應付快要哭出來的小孩其實並不如語氣中的有信心。

  事實上,根本是完全沒把握。

  酒吞童子很是苦惱地看著眼前準備要哭成一團球的茨木,試圖要安撫卻只講得出『不會被拋棄啦那個陰陽師盼你盼這麼久……』這般蒼白又無用的詞語。

  淚眼汪汪的茨木哭得一抽一抽,「嗚、你要離開我了嗎……為、為什麼……嗚嗚……我不要……摯友……我不要……」

  輕輕地嘆了口氣,酒吞一邊拍著茨木的背一邊回答他的問句,「只是升個星取回記憶而已,我不會離開。」

  在胸口擴散的感覺,那微微地繳緊心臟的痛感,或許就是所謂心疼吧。

  「那,我會忘記你嗎……」

  「不,」酒吞看著懷中的孩子,像是承諾一般,輕聲訴說。

  「只要你還願意呼喚我,我便會回應你。」

 

咦怎麼有一種錯棚感(給自己黑人問號

 

FIN.

 

後記:

才一篇文也寫後記XDDD

這篇是復健之作,久違地提筆,希望可以逐漸抓到酒茨的感覺。

酒吞的那句承諾(就是晴明告訴他的那句)靈感來自夢枕貘的《陰陽師》——”即使是化名,只要對方叫你名字而又給予回應,便會受咒所束縛。“

然後茨木真的好可愛哦哦哦哦哦,雖然在這篇文裡好像只是賣萌而已(乾

不小心把酒吞大大寫得有點細膩到憂鬱男子了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呢,不過我覺得無論外在表現得如何張狂,他也確實有心思細膩、會糾結於情感的時候吧,只是大王的氣魄讓酒吞總是能很快地振作起來呢。

謝謝閱讀,如有批評指教意見或抓蟲歡迎回覆給我,愛看到這裡的各位(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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